出自唐代王勃的《別薛華》
送送多窮路,遑遑獨問津。
悲涼千里道,凄斷百年身。
心事同漂泊,生涯共苦辛。
無論去與住,俱是夢中人。
送了一程又一程前面有多少荒寂艱難的路,踽踽獨去,沿途問路時,心情該是多么的惶惶不安。
在這迢迢千里的行程中,惟有一顆悲涼失意的心作伴,這簡直會拖垮人生不過百年的孱弱身體。
你我的心情都是漂泊不定,我們的生活也是一樣的辛酸凄苦。
不論是離開的人,還是留下的人,彼此都會在對方的夢中出現(xiàn)。
薛華:即薛曜,字曜華,父薛元超,祖父薛收。薛收是王勃祖父王通的弟子。薛王為累世通家。薛華以詩文知名當世,是王勃最親密的朋友。
窮路:即窮途末路之意,喻世途艱難。
遑遑(huáng):驚恐不安貌;匆忙貌。問津:問路。津:渡口。
千里道:極言道路長遠,非指實里數(shù)。
凄斷:悲痛欲絕。百年:極言時間之長;亦指人的一生。
心事:心中所思慮或期望的事情。漂泊:隨水漂流或停泊。比喻行止無定所。
生涯:人生的極限。
去與?。杭慈フ吲c住者,指要走的薛華與留下的自己。
夢中人:睡夢中的人,意即夢中相見,或前途未卜。
這首詩通過送別朋友,抒寫了詩人不滿現(xiàn)實,感嘆人生凄涼悲苦的情緒。詩的首聯(lián)語意雙關(guān),借送人上路指出世路艱難,前途悲涼。頷聯(lián)和頸聯(lián)使用工穩(wěn)的對仗句式,不僅揭示了友人將會在自然之路和人生之路中可能遭受的厄運,也表達了詩人在人生旅途中的切身感受。最后一聯(lián)綰合題意,抒寫雙方將承受的離別后的相思之苦。
“送送多窮路,遑遑獨問津。”是說送了一程又一程,面前有多少荒寂艱難的路。當友人踽踽獨去,沿途問路時,心情是多么的惶惶不安。此聯(lián)中一個“窮”字、一個“獨”字,乃傳神之筆:窮路凄凄送摯友,把悲苦的心情,渲染得十分真切。但是,它又不僅僅是作者,也是遠行人薛華心情的真實寫照,語意雙關(guān)。
“悲涼千里道,凄斷百年身?!本o承上聯(lián)“窮路”、“問津”而深入一層述說:在這迢迢千里的行程中,惟有一顆悲涼失意的心作伴,這簡直會拖垮人生不過百年的孱弱身體。這二句是作者發(fā)自肺腑之語。詩人聯(lián)系自己仕途的坎坷,結(jié)合自身的抱負有感而發(fā)。所以,詩意就不能僅僅理解為只是在向遠行人指出可能會遭受的厄運,其實也是作者在短短的人生道路上所親身感受到的切膚之痛。
寫到這兒,作者覺得意猶未盡,還不足以傾訴心聲,更不忍與知音就此分手,于是又說:“心事同漂泊,生涯共苦辛?!边@一方面是同情與勸慰對方,一方面也是用以自慰,大有“涸轍之鮒,相濡以沫”的情意。
但是,離別卻又是不可避免的。這樣,順理成章地逼出了尾聯(lián)“無論去與住,俱是夢中人”兩句:離開的人,還是留下的人,彼此都會在對方的夢中出現(xiàn),杜甫《夢李白》的“故人入我夢,明我長相憶”,便是這個意思。而這篇在訣別之時,斷言彼此都將互相入夢,即明說自己懷友之誠,也告訴對方,我亦深知你對我相思之切。“俱是夢中人”的“俱”字,似乎雙方對等,而由作者這方面寫出,便占得了雙倍的分量。
這首詩不同于一般五言律詩多借助景物的描繪或烘托氣氛,或抒發(fā)感情,而是以敘事直抒胸臆。優(yōu)美洗練的語言,創(chuàng)造出了生動的形象、鮮明的意境,表達了真摯的情思?!芭d象婉然,氣骨蒼然”,是這首詩的主要藝術(shù)特征。詩人采用了“古詩”的傳統(tǒng)手法,適當?shù)厥褂茂B字,增強了詩的表現(xiàn)力。
王勃 : 王勃(649或650~676或675年),唐代詩人。漢族,字子安。絳州龍門人。王勃與楊炯、盧照鄰、駱賓王齊名,世稱“初唐四杰”,其中王勃是“初唐四杰”之首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