春云深宿虛壇,磬初殘,步繞松陰雙引出朱闌。
吹不斷,黃一線,是桑干,又是夕陽無語下蒼山。
景語乃是情語,這首詞除“無語”二字略帶情緒色彩外,其余全是寫作者眼中景觀。視線隨足跡從幽森處引向開朗,由密境導向疏境??墒切那閰s反之,情緒流向逆而行,愈到高遠開闊處,愈憂郁,愈感蒼茫下沉。小令見大手筆,此為一例。與通常的詞作中明說、多說“登高”而愁迥然不同的是,這首詞于不動聲色處見殷憂,見悲涼。詞的高老雄蒼的意味,集中在下片三個三字句,平而奇、淡而雄、輕點見奇崛。桑乾滾滾,高處言之,只“一線”,而且是“吹不斷”的一線,以話語來強化一種勁氣。一線桑乾,本“吹不斷”,這是不用說的,但這一線渾渾之水,象征著太多的事物,是世事,是人心,也是作者一己郁塞的心緒?!包S一線”遠流而去,與夕陽、蒼山同構成一幅混茫、悲涼色調的畫面?!盁o語”二字的靈動之勢及深包的內涵,使畫面涂上黯淡光色,意境即出。作者眼中所見,純是心中所想,“吹不斷”,“一線”與“無語”均系以情寫景的文字,但這些文字構成的則是渾成的整體景觀。
朱孝臧 : 朱孝臧(1857~1931)晚清四大詞家之一。一名祖謀,字古微、藿生,號漚尹、彊村,浙江歸安(今吳興縣)人。光緒八年舉人,次年進士,歷官編修、侍講學士、禮部侍郎。光緒三十年出為廣東學...[詳細]