出自唐代薛濤的《送友人》
水國蒹葭夜有霜,月寒山色共蒼蒼。
誰言千里自今夕,離夢杳如關(guān)塞長。
水鄉(xiāng)之夜的水邊蒹葭籠罩在月色之中好似染上秋霜,月色與夜幕下的深青山色渾為一體,蒼蒼茫茫。
誰說朋友之情能在一夕之間完結(jié)呢?可離別后連相逢的夢也杳無蹤跡,它竟像迢迢關(guān)塞那樣遙遠。
水國:猶水鄉(xiāng)。蒹葭(jiānji?。核菝!对娊?jīng)·秦風(fēng)·蒹葭》:“蒹葭蒼蒼,白露為霜。所謂伊人,在水一方。”本指在水邊懷念故人,后以“蒹葭”泛指思念異地友人。
蒼蒼:深青色。
今夕:今晚,當(dāng)晚。
離夢:離人的夢。杳(yǎo):無影無聲。關(guān)塞:一作“關(guān)路”。
這是是送別詩中的名篇。全詩四句,前兩句寫別浦晚景句,第三句是對友人的慰勉,末句抒寫離情之苦。此詩的最大特點是隱含了《詩經(jīng)》名篇《秦風(fēng)·蒹葭》的意境,運用引用的修辭手法,以景開篇,以情點題,層層推進,處處曲折,可謂兼有委曲、含蓄的特點。
“水國蒹葭夜有霜,月寒山色共蒼蒼?!边@首小詩的前兩句是說,水國之夜是籠罩在凄寒的月色之中的,寒冷的月色與夜幕籠罩中的深青山色渾為一體,蒼蒼茫茫。
前兩句寫別浦晚景“蒹葭蒼蒼,白露為霜”,可知是秋季,這時節(jié)相送,當(dāng)是格外難堪。詩人登山臨水,一則見“水國蒹葭夜有霜”,一則見月照山前明如霜,這一派蒹葭與山色“共蒼蒼”的景象,令人凜然生寒。值得注意的是,此處不盡是寫景,句中暗暗兼用了“蒹葭蒼蒼”兩句以下“所謂伊人,在水一方。溯洄從之,道阻且長;溯游從之,宛在水中央”的詩意,以表達一種友人遠去,思而不見的懷戀情緒,運用這種引用的修辭手法,就使詩句的內(nèi)涵大為深厚了。
“誰言千里自今夕,離夢杳如關(guān)塞長?!痹姷暮髢删涫钦f,誰說友人千里之別從今晚就開始了?可離別后連相逢的夢也杳無蹤跡,它竟像迢迢關(guān)塞那樣遙遠。
人隔千里,自今夕始“千里自今夕”一語,使人聯(lián)想到李益“千里佳期一夕休”(《寫情》)的名句,從而體會到詩人無限的深情和遺憾。這里卻加“誰言”二字,似乎要一反那遺憾之意,不欲作“從此無心愛良夜”(李益《寫情》)的苦語。似乎意味著“海內(nèi)存知己,天涯若比鄰”,可以“隔千里兮共明月”,是一種慰勉的話語。這與前兩句隱含離傷構(gòu)成一個曲折,表現(xiàn)出相思情意的執(zhí)著。
末句提到“關(guān)塞”,大約友人是去邊關(guān)了,那再見自然是難了,除非相遇在夢中。不過美夢也難以求得,行人又遠在塞北?!瓣P(guān)塞長”使夢魂難以度越,已自不堪,更何況“離夢杳如”,連夢新來也不做。一句之中含層層曲折,將痛苦之情推向高潮,此等的苦語,相對于第三句的慰勉,又是一大曲折。全詩詩情的發(fā)展,是先緊后寬(先作苦語,繼而寬解),寬而復(fù)緊,“首尾相銜,開合盡變”(清劉熙載《藝概·詩概》)。
“絕句于六藝多取風(fēng)興,故視它體尤以委曲、含蓄、自然為高?!保ā端嚫拧ぴ姼拧罚┐嗽娀昧饲叭艘恍┟烧Z,使內(nèi)涵更豐富;詩意又層層推進,處處曲折,愈轉(zhuǎn)愈深,可謂兼有委曲、含蓄的特點。詩人用語既能翻新又不著痕跡,娓娓道來,不事藻繪,便顯得“清”。又善“短語長事”,得吞吐之法,又顯得“空”。清空與質(zhì)實相對立,卻與充實無矛盾,故耐人玩味。
薛濤 : 薛濤(約768~832年),唐代女詩人,字洪度。長安(今陜西西安)人。因父親薛鄖做官而來到蜀地,父親死后薛濤居于成都。居成都時,成都的最高地方軍政長官劍南西川節(jié)度使前后更換十一屆