絲衣其紑,載弁俅俅。自堂徂基,自羊徂牛,鼐鼎及鼒,兕觥其觩。旨酒思柔。不吳不敖,胡考之休。
這是一首記述周貴族祭畢巡視飲宴安排情況的小詩。《毛詩序》謂此篇主旨是“繹”?!袄[”即“繹祭”,語出《春秋·宣公八年》:“壬午,猶繹。”此詩未有“繹祭”字樣,《毛詩序》應是推測;但從詩的內(nèi)容看,這個推測還是有根據(jù)的,所以盡管有人責難,但一般還是為后人所接受。
此詩首二句言祭祀之穿戴。穿的是絲衣,戴的是爵弁。絲衣一般稱作純衣,《儀禮·士冠禮》:“爵弁,服纁裳、純衣、緇帶、韎韐?!编嵭ⅲ骸凹円拢z衣也。”弁即爵弁,“其色赤而微黑”(《儀禮·士冠禮》鄭玄注),與白色的絲衣配合,成為祭祀的專用服飾?!?a href='http://m.duncanbcholidayhome.com/guoxue/liji/' target='_blank'>禮記·檀弓上》曰:“天子之哭諸侯也,爵弁绖緇衣。”《毛詩序》可能就是根據(jù)這兩句詩而斷定此篇與祭祀有關(guān)。“俅俅”毛傳訓為“恭順貌”,而《說文解字》曰:“俅,冠飾貌。”《爾雅》亦曰:“俅俅,服也?!瘪R瑞辰《毛詩傳箋通釋》云:“上文紑為衣貌,則俅俅宜從《爾雅》、《說文》訓為冠服貌矣?!瘪R瑞辰的意思是首句的“紑”既為絲衣的修飾語,則二句的“俅俅”與之相應當為弁的修飾語,故訓為冠飾貌,而不訓恭順貌。
三、四句言祭祀之準備?!白蕴冕藁秉c明祭祀場所?!盎蓖ā扮堋?,指廟門內(nèi)。這個地方又稱作“祊”(崩)。《禮記·禮器》:“設祭于堂,為祊乎外?!编嵭ⅲ骸暗p祭,明日之繹祭也。謂之祊者,于廟門之旁,因名焉?!蓖醴蛑稄堊诱勺ⅰね醵E》:“求之或于室,或于祊也。于室者,正祭;于祊,繹祭。”這是正祭與繹祭區(qū)別之所在?!睹娦颉坊蛟S就是據(jù)此推斷此篇是“繹”。羊、牛是用作祭祀的犧牲。
五、六句言祭祀之器具。鼎是古代的炊具,又是祭祀時盛熟牲的器具。此處無疑用作后者。鼐和鼒其實也是鼎,只是大小不同。鼐最大,用以盛牛,《說文解字》:“鼐,鼎之絕大者?!倍斡癫米ⅲ骸敖^大謂函牛之鼎也?!倍Υ沃?,用以盛羊,鼒最小,用以盛豕。陳奐《詩毛氏傳疏》曰:“上句‘堂’‘基’‘羊’‘牛’以內(nèi)外小大作儷耦,至本句變文?!币簿褪钦f,由上句的從小及大,變?yōu)榇司涞膹拇蠹靶??!百铞 庇址Q爵,《詩毛氏傳疏》:“兕觥為獻酬賓客之爵,繹祭行旅酬(祭禮完畢后眾人聚在一起宴飲稱為‘旅酬’),故設兕觥焉?!?/p>
最后三句言祭后宴飲,也就是“旅酬”。這里突出的是宴飲時的氣氛,不吵不鬧,合乎禮儀?!缎⊙拧どl琛纷詈笠徽拢骸百铞∑溆p,旨酒思柔。彼(通‘匪’)交(儌)匪敖,萬福來求(聚)?!迸c這三句正可互相印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