出自先秦佚名的《山有扶蘇的《》
山有扶蘇,隰有荷華。不見子都,乃見狂且。
山有橋松,隰有游龍。不見子充,乃見狡童。
山上有茂盛的扶蘇,池里有嬌美的荷花。沒見到子都美男子啊,偏遇見你這輕狂之人。
山上有挺拔的青松,池里有叢生水葒。沒見到子充好男兒啊,偏遇見你這狡獪少年。
扶蘇:樹木名。一說桑樹。
隰(xí席):洼地。華:同“花”。
子都:古代美男子。
狂:狂妄的人。且(jū居):助詞。一說拙、鈍也。
橋:通“喬”,高大。
游龍:水草名。即葒草、水葒、紅蓼。
子充:古代良人名。
狡童:姣美的少年。
《山有扶蘇》為《鄭風(fēng)》的第十首。這首詩寫一位女子在與情人歡會時,懷著無限驚喜的心情對自己戀人的俏罵。就是這樣一首明白易懂的情歌,卻因歷代說詩者的刻意求深而蒙上重重?zé)熿F,仿佛詩中真有什么深意似的?!睹娦颉氛f,“刺忽也。所美非美然?!编嵭f:“言忽所美之人實非美人”,“扶胥之木生于山,喻忽置不正之人于上位也。荷花生于隰下,喻忽置有美德者于下位。此言其用臣顛倒,失其所也?!币詾槭亲I刺鄭昭公忽的,這種解說完全是曲解了詩意。今人陳子展《詩經(jīng)直解》以為“疑是巧妻恨拙夫之歌謠?!灰娮佣?,乃見狂且’,猶云‘燕婉之求,得此戚施’也”。高亨《詩經(jīng)今注》以為這詩寫“一個姑娘到野外去,沒見到自己的戀人,卻遇著一個惡少來調(diào)戲她?!倍f似乎都較牽強。程俊英《詩經(jīng)譯注》說:“這是寫一位女子找不到如意對象而發(fā)牢騷的詩?!庇幸欢ǖ览?。而宋儒朱熹則認(rèn)為《山有扶蘇》是“淫女戲其所私者?!贝苏f倒比較接近詩旨。所謂“戲”,即俏罵之意。至于稱詩中女主人公為“淫女”,完全出于道學(xué)家的偏見,因為在他看來,《鄭風(fēng)》中的所有戀愛詩都是“淫奔之詩”。今人袁梅《詩經(jīng)譯注》“這是一位女子與愛人歡會時,向?qū)Ψ匠龅膽蛑o嘲笑的短歌”之類的說法,即脫胎于朱熹之說,但揚棄了朱說的糟粕。
關(guān)于詩中所寫的情景,讀者不妨作這樣的想像:在一個山清水秀的野外僻處,一對戀人約定在此幽會。姑娘早早就來了,可是左等右等卻不見心上人來。最后,姍姍來遲的愛人總算見著了,姑娘心里當(dāng)然很高興,可嘴里卻罵罵咧咧地說:我等的人是子都那樣的美男子,可不是你這樣的狂妄之徒啊!我等的人是子充那樣的良人,可不是你這樣的狡獪少年??!處于熱戀中的古代青年男女在歡會中的愉悅的心情,可以用各種形式表現(xiàn),詩中所描寫的那種俏罵,更能表示他們的親密無間。小兒女的情態(tài)在詩中確實被刻畫得入木三分。
至于詩中“山有扶蘇,隰有荷華”和“山有橋松,隰有游龍”這四句,讀者大可不必當(dāng)真,以為是戀人約會環(huán)境的真實寫照。在《詩經(jīng)》中,“山有……,隰有……”是常用的起興句式。如《邶風(fēng)·簡兮》中有“山有榛,隰有苓”;《唐風(fēng)·山有樞》中有“山有樞,隰有榆”、“山有漆,隰有栗”等。清代的方玉潤在《詩經(jīng)原始》中說得好:“詩非興會不能作?;蛞蛭镆云鹋d,或因時而感興,皆興也?!币﹄H恒在《詩經(jīng)通論》中也說:“興者,但借物以起興,不必與正意相關(guān)也?!贝嗽娭械钠鹋d就屬于這種性質(zhì)。當(dāng)然,無論是高山上長的扶蘇樹、松樹,還是水洼里盛開的荷花、紅蓼,這些美好的形象,從烘托詩的意境的角度看,還是很有作用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