出自宋代李之儀的《謝池春·殘寒銷盡》
殘寒銷盡,疏雨過,清明后?;◤綌坑嗉t,風(fēng)沼縈新皺。乳燕穿庭戶,飛絮沾襟袖。正佳時,仍晚晝。著人滋味,真?zhèn)€濃如酒。
頻移帶眼,空只恁、厭厭瘦。不見又思量,見了還依舊。為問頻相見,何似長相守?天不老,人未偶。且將此恨,分付庭前柳。
冬日的殘寒散盡,小雨過去,已到了清明之后?;ㄩg的小徑聚斂著殘余的落紅,微風(fēng)吹過池沼縈繞起新的波縐,小燕子在庭院門窗間穿飛,飄飛的柳絮沾上了衣襟兩袖。正是一年中最美妙的時候,夜晚連著白晝。令人感到滋味深厚,真?zhèn)€是濃似醇酒。
頻繁地移動腰帶的空眼,只是那么白白眼看著病懨懨地消瘦,不見她卻又相思,見了她卻還是分離,相思依舊。為此要問與其頻頻相見,何如永遠親密廝守?天公無情天不老,人有情卻落得孤獨無偶,這份相思別恨誰理解,姑且將它交托庭前的楊柳。
謝池春:詞牌名。
清明:清明節(jié),舊歷二十四節(jié)氣之一。
花徑:花叢間的小徑。
風(fēng)沼:風(fēng)中的池沼。新皺:指池沼水面皺起的新的波紋。
仍:連續(xù)。
著人:讓人感覺。
頻移帶眼:皮帶老是移孔,形容日漸消瘦。
恁:這樣,如此。
厭厭:同“懨懨”,精神不振的樣子 。
分付:交托。
這首《謝池春》用通俗淺近的語言,寫離別相思之苦,其中可以看出柳永“市民詞”的影響。
開頭三句,點出節(jié)令,中間隔過四句之后,又說“正佳時,仍晚晝”,繼續(xù)點出黃昏時分。這樣,所謂“正佳時”的“佳”字,才算有著落,有根據(jù)??梢娬路ㄡ樐_之綿密。上片寫景,以“花徑斂余紅”等四個五言句子為主體的。這四句,筆鋒觸及了構(gòu)成春天景物的眾多方面,又各用一個非常恰當(dāng)?shù)膭釉~把它們緊密相聯(lián),點得活生,有聲有色,有動有靜?!帮w絮沾襟袖”一句里,已經(jīng)暗示了“人”的存,為過片處的“著人滋味,真?zhèn)€濃如酒”作一鋪敘。著人,是“讓人感覺到”的意思:“滋味”究竟是什么,卻不能說得具體,只好用酒來比喻,而且又用“濃”來形容,用“真?zhèn)€”來強調(diào),以誘讀者盡量用自己的感受和經(jīng)驗去理解那種“滋味”,從而把這個比較抽象的概念變得可以體會、可以感悟。
過片后的四個五言句,是這首詞抒情部分的核心內(nèi)容了。這四句寫得深,寫得細,它把“不見”和“相見”、“相見”和“相守”逐對比較。冠以“為問”二字,表明這還只是一種認(rèn)識,一種追求,只能祈之于天、謀之于人,可是“天不老,人未偶”,仍然不得解決?!疤觳焕稀?,本于李賀的名句“天若有情天亦老”,反過來說,天不老也就是天無情,不肯幫忙,于是“人未偶”,目前還處于離別相思的境地,實沒有辦法,只好“且將此恨,分付庭前柳”。分付,有交托之義。將相思別恨交付庭前垂柳,則留下了各式各樣的思索的余地,正所謂含蓄而雋永。
李之儀 : 李之儀(1038~1117)北宋詞人。字端叔,自號姑溪居士、姑溪老農(nóng)。漢族,滄州無棣(慶云縣)人。哲宗元祐初為樞密院編修官,通判原州。元祐末從蘇軾于定州幕府,朝夕倡酬。元符中監(jiān)內(nèi)香藥