出自宋代楊炎正的《蝶戀花·別范南伯》
離恨做成春夜雨。添得春江,刬地東流去。弱柳系船都不住。為君愁絕聽鳴櫓。
君到南徐芳草渡。想得尋春,依舊當年路。后夜獨憐回首處。亂山遮隔無重數(shù)。
無盡的離愁別恨化為無盡的春雨。使春江水漲,浩浩蕩蕩,一派東流去,盡管盛情挽留,但朋友還是不得不登船離去。耳聽那越來越小的櫓聲,為你前程坎坷難卜擔憂。
到了南徐州那芳草如茵的渡口。如果你想尋春,依舊是當年我們曾走過的那條路。懸想別后友人思我,回望之時,已是有無數(shù)亂山遮隔。
刬地:依舊,還是。此處作“一派”講。
鳴櫓:指劃船的櫓搖動時所發(fā)出的聲音。
南徐:州名。東晉時僑置徐州于京口,后曰南徐;即今江蘇鎮(zhèn)江市。
送別朋友,是唐宋詩詞中經(jīng)常被采納的題材之一。這方面的名篇佳作,數(shù)不勝數(shù)。楊氏的這首送別詞,雖非上乘之作,但寫得幽暢婉曲,頗有特色。詞的發(fā)端便直言離恨:“離恨做成春夜雨?!迸c好朋友春夜話別,無盡的離愁別恨化為無盡的春雨;那綿綿春雨就像綿綿友情?!疤淼谩倍溥M一步寫一場春雨,使春江水漲,浩浩蕩蕩,一派東流去。以春江東流,來寫離愁滔滔不絕,近于李后主“問君能有幾多愁?恰似一江春水向東流”句意。
“弱柳”兩句寫弱柳系不住船,表示盡管盛情挽留,但朋友還是不得不登船離去。王安石有《題朱郎中白都莊》詩曰:“藜杖聽鳴艣。”眼看著船兒漸去漸遠,耳聽那越來越小的櫓聲,心中既為朋友離去而悵惘,有一種“人去一城空”的失落感;又有對朋友一路風波之勞和前程坎坷難卜的擔憂。“為君愁絕”中一個“絕”字,飽含這無限深情。
下片“君到”三句寫朋友要去的目的地。這句話表面上是說:到了南徐州那芳草如茵的渡口,如果你想尋春,依舊是當年我們曾走過的那條路。話語下面隱藏的意思是:本是當年你我結(jié)伴同行,而今只有你形單影只,一個人獨自踏青了。路依舊而人不同,一種物是人非的感慨,深藏在字里行間。
結(jié)尾“后夜”兩句是懸想別后友人思己,回望之時,已是有無數(shù)亂山遮隔。這是透過一層的寫法,宋詞中屢見。下片首稱“君”,故“獨憐”下亦有一“君”字存在。又因是由詞人懸想而出,故“亂山遮隔”之感,亦彼此同之。“詞起結(jié)最難,而結(jié)尤難于起?!保ㄉ蛳辇垺墩撛~隨筆》)這首詞結(jié)句俊秀飄逸、悠悠長長,有不盡之意。這種結(jié)法與李白詩《黃鶴樓送孟浩然之廣陵》的結(jié)句“孤帆遠影碧空盡,唯見長江天際流”,以及岑參詩《白雪歌送武判官歸京》的結(jié)句“山回路轉(zhuǎn)不見君,雪上空留馬行處”等一樣,都是“‘臨去秋波那一轉(zhuǎn)’,未有不令人消魂欲絕者也。”(李漁《窺詞管見》)
陸氏侍兒有《如夢令·送別》詞曰:“日暮馬嘶人去,船逐清波東注。后夜最高樓,還肯思量人否?無緒,無緒,生怕黃昏疏雨。”這首小令的意境和這首《蝶戀花》的詩情畫意,確乎相近,可對讀并可互相發(fā)明。
楊炎正 : 楊炎正(1145—?)字濟翁,廬陵(今江西吉安)人,楊萬里之族弟。慶元二年(1196)年五十二始登第,受知于京鏜,為寧縣簿。六年,除架閣指揮,尋罷官。嘉定三年(1210)于大理司直任上以