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養(yǎng)育華夏兒女

內(nèi)篇卷三

作者:劉知幾 全集:史通 來源:網(wǎng)絡(luò) [挑錯(cuò)/完善]

  表歷第七

  蓋譜之建名,起于周代;一作“氏”。表之所作,因譜象形。故桓君山有云:“太史公《三代世表》,旁行邪通“斜”。上,并效周譜。”此其證歟?

  夫以表為文,用述時(shí)事,施彼譜牒,舊本作“歷”容或可取,載諸史傳,未見其宜。何則?《易》以六爻窮變化,《經(jīng)》《春秋》。以一字成褒貶,《傳》包五始,《詩》含六義。故知文尚簡要,語惡煩蕪,何必款曲重沓,方稱周備。

  觀一作“睹”。馬遷《史記》則不然矣。一作“夫”,屬下句。天子有本紀(jì),諸侯有世家,公卿以下有列傳;至于祖孫昭穆,年月職官,各在其篇,具有其說,用相考核,居然可知。而重列之以表,成其煩費(fèi),豈非謬乎?且表次在篇第,編諸卷軸,得之不為益,失之不為損。用使讀者莫不先看本紀(jì),越至世家,表在一有“乎”字。其間,緘而不視,語其無用,可勝道哉!

  既而班、《東》二史,原注:《東》謂《東觀漢記》。各相祖述,迷而不悟,無異逐狂。必曲為銓擇,強(qiáng)加引進(jìn),則列國年表或可存焉。何者?當(dāng)春秋、戰(zhàn)國之時(shí),天下無主,群雄錯(cuò)峙,各自年世。若申之于表以統(tǒng)其時(shí),則諸國分年,一時(shí)盡見。如兩漢御歷,四海成家,公卿既為臣子,王侯才比郡縣,何用表其年數(shù)以別于天子者哉!

  又有甚于斯者。異哉,班氏之《人表》也!區(qū)別九品,網(wǎng)羅千載,論世則異時(shí),語姓則他族,自可方以類聚,物以群分,使善惡相從,先后為次,何藉而為表乎?且其書上自庖犧,下窮羸氏,不言漢事,而編入《漢書》;鳩居鵲巢,蔦施松上,附生疣贅,不知翦截,何斷而為限乎?一脫“乎”字。

  至法盛書載中興,改表為注,名目雖巧,蕪累亦多。當(dāng)晉氏播遷,南據(jù)揚(yáng)、越,魏宗勃起,北雄燕、代;其間諸偽,十有六家,不附正朔,自相君長。一作“臣”。崔鴻著表,頗有甄明,比于《史》、《漢》群篇,其要為切者矣。

  若諸子小說,編年雜記,如韋昭《洞紀(jì)》、陶弘景《帝代年歷》。舊作“帝王歷”。皆因表而作,用成其書。既非國史之流,故存而不述。

  書志第八夫刑法、禮樂、風(fēng)土、山川,求諸文籍,出于《三禮》。及班、馬著史,別裁書志??计渌?,多效《禮經(jīng)》。且紀(jì)一訛“記”。傳之外,有所不盡,只字片文,于斯備錄。語其通博,信作者之淵海也。

  原夫司馬遷曰書,班固曰志,蔡邕曰意,舊作“《東觀》曰記”,非。華嶠曰典,張勃曰錄,何法盛曰說。名目雖異,體統(tǒng)不殊。亦猶楚謂之一無“之”字。梼杌,晉謂之乘,魯謂之春秋,其義一也。

  于其編目,舊作“次”,非。則有前曰《平準(zhǔn)》,《史記》中名。后云《食貨》;《漢書》改名。古號《河渠》,《史記》中名。今稱《溝洫》;《漢書》改名,析《郊祀》《漢書》中名。為《宗廟》,《后漢》有此篇名,然非總類名,分《禮樂》《漢書》中名,為《威儀》;《隋志》之禮名《禮儀》?!稇蚁蟆贰?a href='http://m.duncanbcholidayhome.com/guoxue/weishu/' target='_blank'>魏書》作《天象》。出于《天文》,《漢書》中初名。《郡國》《后漢》改名。生于《地理》?!稘h書》中初名。如斯變革,不可勝計(jì),或名非而物是,或小異而大同。但作者愛奇,恥于仍舊,必尋源討本,其歸一揆也。

  若乃《五行》、《藝文》,班補(bǔ)子長之闕;八書中無此也,《百官》、《輿服》,謝謝承。拾孟堅(jiān)之遺。班有《百官》,無《輿服》也。王隱后來,加以《瑞異》;隱書無考,《新晉書》刪去?!?a href='http://m.duncanbcholidayhome.com/guoxue/songshu/' target='_blank'>宋書》有《符瑞》。魏收晚進(jìn),弘以《釋老》?!段?。志》末篇。斯則自我作故,出乎胸臆,求諸歷代,不過一二者焉?! 〈蟮种局疄槠?,其流十五六家而已。其間則有妄入編次,虛張部帙,而積習(xí)已久,不悟其非。亦有事應(yīng)可書,宜別際一有“篇”字。題,而古來作者曾未覺察。今略陳其義,列于下云。此下或注“已上總序”,或注“書志序”,皆非原文,可刪也。中后同。

  夫兩曜百星,麗于玄象,非如九州萬國,廢置無恒。故海田可變,而景緯無易。古之天猶今之天也,今之天即古之天也,必欲刊之國史,施于何代不可也?  但《史記》包括所及,區(qū)域指世代言。綿長,故書有《天官》,讀者竟忘其誤,榷而為論,未見其宜。班固因循,復(fù)以天文作志,志無漢事而隸入《漢書》,尋篇考限,睹其乖越者矣。降及有晉,迄于隋氏,或地止一隅,或年才二世,而彼蒼列志,其篇倍多,流宕忘歸,不知紀(jì)極。方于《漢史》,又孟堅(jiān)之罪人也。

  竊以國史所書,宜述當(dāng)時(shí)之事。必為志而論天象也,但載其時(shí)彗孛氛祲,薄食晦明,裨灶、梓慎之所占,京房、李郃之所候。至如一作“于”。熒惑退舍,宋公延齡,中臺告訴,晉相速禍,星集潁川而賢人聚,月犯少微而處士亡,如斯之類,志之可也。若乃體分濛澒,色著青蒼,丹曦、日也。素魄月也。之躔次,黃道、日行之道,紫宮紫微宮垣。之分野,既不頂于人事,輒編之于策書,故曰刊之國史,施于何代不可也。其間唯有袁山松、著《后漢書》。沈約、著《宋書》。蕭子顯、著《南齊書》。魏收著《魏書》。等數(shù)家,頗覺其非,不遵舊例。凡所記錄,多合事宜。寸有所長,賢于班、馬遠(yuǎn)矣。

  伏羲已降,文籍始備;逮于戰(zhàn)國,其書五車,傳之無窮,是曰不朽。夫古之所制,我有何力,而班《漢》定其流別,編為《藝文志》。論其妄載,事等上篇?!独m(xù)漢》已還,祖述不暇。夫前志已錄,而后志仍書,篇目如舊,頻煩互出,何異以水濟(jì)水,誰能飲之者乎?  且《漢書》之志天文、藝文也,蓋欲廣列篇名,示存書體而已;文字既少,披閱易周,故雖乖節(jié)文,而未甚穢累。既而后來繼述,其流日廣。天文則星占、月會、渾圖、渾天。周髀蓋天之流,藝文則四部、《七錄》、《中經(jīng)》、秘閣之輩,莫不各逾三篋,自成一家。史臣所書,宜其輟簡。而近世有著《隋書》者,乃廣包眾作,勒成二志,騁其繁富,百倍前修。非唯循覆車而重軌,亦復(fù)加闊眉以半額者矣。

  但自史之立志,非復(fù)一門,其理有不安,多從沿革。唯藝文一體,古今是同,詳求厥義,未見其可。愚謂凡撰志者,宜除此篇;必不能去,當(dāng)變其體。近者宋孝王《關(guān)東風(fēng)俗傳》赤有《墳籍志》,其所錄皆鄴下文儒之士,讎校之司。所列書名,唯取當(dāng)時(shí)撰者。習(xí)茲楷則,庶免譏嫌。語曰:“雖有絲麻,無棄營蒯?!庇谒紊弥?。

  夫?yàn)?zāi)祥之作,以表吉兇。此理昭昭,不易誣也。然則麒麟斗而日月蝕,鯨鯢死而彗星出,河變應(yīng)于千年,山崩由于朽壤。又語曰:“太歲在西,舊作“丑”,誤。乞漿得酒;太歲在酉,販妻鬻子?!苯再N氣數(shù)說,則知吉兇遞代,如盈縮循環(huán),此乃關(guān)諸天道,不復(fù)系乎人事。

  且周王決疑,龜焦蓍折,宋皇誓眾,竿壞幡亡,梟止涼一作“梁”,一作“京”,并非。師之營,鵩集賈生之舍。斯皆妖災(zāi)著象,而福祿來鐘,愚智不能知,晦明莫之測也。然而古之國史,聞異則書,未必皆審其休咎,詳其美惡也。故諸侯相赴,有異不為災(zāi),見于《春秋》,其事非一。

  洎漢興,儒者乃考《洪范》以釋陰陽。其事也如江壁傳于鄭客,一作“谷”,誤。遠(yuǎn)應(yīng)始皇;臥柳植于上林,近符宣帝。門樞白發(fā),元后之祥,桂樹一作“梓柱”。黃雀,新都之讖。舉夫一二,良有可稱。至于蜚蜮蝝螽,震食崩坼,隕霜雨雹,大水無冰,其所證明,實(shí)皆迂闊。故當(dāng)春秋之世,其在于魯也,如有旱雩鐘侯,螟口傷苗之屬;是時(shí)或秦人歸襚,或毛伯賜命,或滕、邾入朝,或晉、楚來聘。皆持此恒事,應(yīng)彼咎征,吳或作“旻”。穹垂謫,厥罰安在?探賾索隱,其可略諸。

  且史之記載,難以周悉。近者宋氏,年唯五紀(jì),地止江、淮,書滿百篇,號為繁富。作者猶廣之以《拾遺》,加之以《語錄》。況彼《春秋》之所記也,二百四十年行事,夷夏之國盡書,而《經(jīng)傳集解》杜預(yù)注本。卷才三十。

  則知其言一無“言”字,所略,蓋亦多矣。而漢代儒者,羅災(zāi)眚于二百年外,討符會于三十卷中,安知事有不應(yīng)于人,應(yīng)而人舊作“人而”。失其事?何得茍有變而必知其兆者哉!

  若乃采前文而改易其說,謂王札子之作亂,在彼成年;原注:《春秋》成公元年二月,無冰。董仲舒以為其時(shí)王札子殺召伯、毛伯。案今《春秋經(jīng)》,札子殺毛伯事在宣十五年,非成公時(shí)。夏征舒之構(gòu)逆,當(dāng)夫昭代;原注:《春秋》昭公九年,陳災(zāi)。董仲舒以為楚莊王為陳討夏征舒,因滅陳,陳之臣子毒恨,故致火災(zāi)。案楚莊王之滅陳,在宣十一年,如昭九年所滅者,乃楚靈王時(shí)。且莊王卒,恭王立,恭王卒,康王立;康王卒,夾敖立;夾敖卒,靈王立。相去凡五世。楚莊作霸,荊國始僭稱王;原注:《春秋》桓公三年,日有食之,既。京房《易傳》以為后楚莊稱王,兼地千里。案自武王始僭號,歷文、成、穆三王,始至于莊,然則楚之稱王已四世矣,何得言莊始稱哉!

  又魯桓薨后,世歷莊、閔、釐、文、宣,凡五君而楚作霸,安有桓三年日食而應(yīng)之邪?高宗諒陰,毫都實(shí)生桑谷。原注:《書序》曰:“伊陟相太戊,毫有桑谷共生?!?a href='http://m.duncanbcholidayhome.com/shiren/431519.html' target='_blank'>劉向以為殷道衰,高宗承弊而起,盡諒陰之哀,天下應(yīng)之。

  既獲顯榮,怠于政事,而國將危亡,故桑谷之異見。案太戊崩,其后嗣有仲丁、河亶甲、祖乙、盤庚,凡歷五世,始至武丁,即高宗是也。桑谷自太戊時(shí)生,非高宗事。高宗又本不都于毫。晉悼臨國,六卿專政,以君事臣;原注:董仲舒以為成公十七年六月甲戍朔,日有食之,時(shí)宿在畢,晉國象也?! x厲公誅四大夫,四大夫欲殺厲公。后莫敢責(zé)大夫,六卿遂相與比周專晉,國君還事之。案《春秋》成公十二月丁巳朔,日食,非是六月。魯僖末年,三桓世官,殺嫡立庶。原注:《春秋》釐公三十三年十二月,隕霜,不殺革。

  劉向以為是時(shí)公子遂專權(quán),三桓始世官,向又曰:嗣君微,失秉事之象也?! ∮轴嵐拍昵?,大雨雹。劉向以為釐公末年信用公子遂,專權(quán)自恣,至于殺君,故陰脅陽之象見。釐公不悟,遂終專權(quán)。后二年,殺子赤,立宣公?! “复耸履宋墓┦?,不是釐公時(shí)也。遂即東門襄仲。赤,文公太子,即惡也?! ∷菇圆粦{章句,直取胸懷。或以前為后,以虛為實(shí);移的就箭,曲取相諧;掩耳盜鐘,自云無覺。詎知后生可畏,來者難誣者邪!

  又品藻群流,題目庶類,謂莒為大國,菽為強(qiáng)草,口著青一作“素”。

  色,疑脫偶句四字。負(fù)穒非中國之蟲,原注:《春秋》嚴(yán)公二十九年,有蜰.劉歆以為蜰,負(fù)蠜也。劉向以為非中國所有。南越盛暑,男女同川浴,淫風(fēng)所生。是時(shí)嚴(yán)公取齊淫女為夫人,既入,淫于兩叔,故蜰至。案負(fù)蠜,中國所生,不獨(dú)出南越。鸜鵒為夷狄之鳥。原注:《春秋》昭公二十五年,鸜鵒來巢。劉向以為夷狄之禽。案鸜鵒,中國皆有,唯不逾濟(jì)水耳。事見《周官》。

  如斯詭妄,不可殫論。而班固就加纂次,曾靡銓擇,因以五行編而為志,不亦惑乎?  且每有敘一災(zāi),推一怪,董、京之說,前后相反;向、歆之解,父子不同。原注:桓公三年,日有食之。董仲舒、劉向以為魯、宋殺君,易許田。  劉歆以為晉曲沃莊伯殺晉侯。京房以為后楚莊稱王,兼地千里也。又:莊公七年夜中星隕如雨。劉向以為夜中者,即中國也。劉歆以為晝象中國,夜象夷狄。劉向又以為蜮生南越。劉歆以為盛暑域所生,非自越來也。遂乃雙載其文,兩存厥理。言無準(zhǔn)的,事益煩費(fèi),豈所謂撮其機(jī)要,收彼菁華者哉!

  自漢中興已還,迄于宋、齊,其間司馬彪、《續(xù)漢書》。臧榮緒、《晉書》。沈約、《宋書》。蕭子顯《齊書》。相承載筆,競志五行。雖未能盡善,而大較多實(shí)。何者?如彪之徒,皆自以名慚漢儒,才劣班史,凡所辯論,務(wù)守常途。既動(dòng)遵繩墨,故理絕河漢。兼以古書從略,求征應(yīng)者難該;近史尚繁,考祥符者易洽。此昔人所以言有乖越,后進(jìn)所以事反一訛作“不”。精審也。

  然則天道遼遠(yuǎn),裨灶焉知?日蝕不常,文伯所對。至如梓慎之占星象,趙達(dá)之明風(fēng)角,單飏識魏祚于黃龍,董養(yǎng)征晉亂于蒼鳥,一作“鵝”。斯皆肇彰先覺,取驗(yàn)將來,言必有中,語無虛發(fā)。茍志之竹帛,其誰曰不然。若乃前事已往,后來追證,課彼虛說,成此游詞,多見其老生常談,徒煩翰墨者矣。

  子曰:“蓋有不知而作之者,我無是也?!庇衷唬骸熬佑谄渌恢?,蓋闕如也?!庇衷唬骸爸疄橹?,不知為不知,是知或作“智”。也?!?/p>

  鳴呼!世之作者,其鑒之哉!談何容易,駟不及舌,無為強(qiáng)著一書,一作“言”。受嗤千載也。

  或以為天文、藝文,雖非《漢書》所宜取,而可一作“有”。廣聞見,難為刪削也。對曰:茍事非其限,而越理成舊訛作“來”?!皝怼薄ⅰ俺伞倍?,行草相類也。書,自可觸類而長,于何不錄?又有要于此者,今可得而言焉。夫圓首方足,一作“趾”。含靈受氣,吉兇形于相皃,古“貌”字。貴賤彰于骨法,生人之所欲知也;四支六府,痾瘵所纏,茍?jiān)斊淇籽?,則砭的無誤,此養(yǎng)生之尤急也。且身備并列,身謂人形,名謂天象。親疏自明,豈可近昧形骸,而遠(yuǎn)求辰象!既天文有志,何不為人形志乎?茫茫九州,言語各異,大漢依班史所稱。輶軒之使,譯導(dǎo)而通,足以驗(yàn)風(fēng)俗之不同,示皇威之廣被,且事當(dāng)炎運(yùn),尤相關(guān)涉,《爾雅》釋物,非無往例。既藝文有志,何不為方言志乎?但班固綴孫卿之詞以序《刑法》,探孟軻之語用裁《食貨》,《五行》出劉向《洪范》,《藝文》取劉歆《七略》,因人成事,其目遂多?! ≈寥粼S負(fù)《相經(jīng)》、揚(yáng)雄《方言》,并當(dāng)時(shí)所重,見傳流俗。若加以二志,幸有其書,何獨(dú)舍諸?深所未曉。

  歷觀眾史,諸志列名,或前略而后詳,或古無而今有。雖遞補(bǔ)所闕,各自以為工,榷而論之,皆未得其最。

  蓋可以為志者,其道有三焉:一曰都邑志,二曰氏族志,三曰方物志。

  何者?京邑翼翼,四方是則。千門萬戶,長安。兆庶仰其威神;虎踞龍蹯,建鄴。帝王表其尊極。兼復(fù)土階卑室,好約者所以安人;阿房、未央,窮奢者由其敗國。此則其惡可以誡世,其善可以勸后者也。且宮闕制度,朝廷軌儀,前王所為,后王取則。故齊府高齊。肇建,誦魏都以立宮;代國元魏初,國號代。初遷,寫吳京而樹闕。故知經(jīng)始之義,卜揆之功,經(jīng)百王而不易,無一日而可廢也。至如一作“于”。兩漢之都咸、洛、咸陽、洛陽。晉、宋之宅金陵,魏徙伊、瀍,齊居漳、滏,鄴都。隋氏二世,分置兩都,此并規(guī)模宏遠(yuǎn),名號非一。凡為國史者,宜各撰部邑志,列于輿服之上。

  金石、草木、縞纻、絲枲之流,鳥獸、蟲魚、齒革、羽毛之類,或百蠻攸稅,或萬國是供;《夏書》則編于《禹貢》,《周書》則托于《王會》?! ∫嘤袌D形九牧之鼎,《左》宣三年。列狀四荒之經(jīng)。《山海經(jīng)》。觀之者擅其博聞,學(xué)此二字一本倒刊。之者騁其多識。自漢氏拓境,無國不賓,則有邛竹傳節(jié),口醬流味,大宛獻(xiàn)一作“輸”。其善馬,條支致其巨雀。愛及魏、晉,迄于周、隋,咸亦遐邇來王,任土作貢。異物歸于計(jì)吏,奇名顯于職方。

  凡為國史者,宜各撰方物志,列于食貨之首。

  帝王苗裔,公侯子孫,余慶所鐘,百世無絕。能言吾祖,郯子見師于孔公;不識其先,籍談取誚于姬后。故周撰《世本》,式辨諸宗:楚置三閭,實(shí)掌王族。逮乎晚葉,譜學(xué)尤煩。用之于官,可以品藻土庶;施之于國,可以甄別華夷,自劉、曹受命,雍、豫為宅,世胄相承,子孫蕃衍。及永嘉東渡,流寓揚(yáng)、越:代氏南遷,革夷從夏。于是中朝江左,一作“右”。南北混淆;華壤邊民,虜漢相雜。隋有天下,文軌大同,江外,南兼陳氏。山東,東并高齊。人物殷湊。其間高門素一作“貴”。族,非復(fù)一家;郡正州曹,舊作“都”。世掌其任。凡為國史者,宜各撰氏族志,列于百官之下。

  蓋自都邑以降,氏族而住,實(shí)為志者所宜先,而諸史竟無其錄。如休文《宋籍》,廣以《符瑞》;伯起《魏篇》,加之《釋老》,徒以不急為務(wù),曾何足云。惟此數(shù)條,粗加商略,得失利害,從可知矣。庶夫后來作者,擇其善而行之。

  或問曰:子以都邑、氏族、方物宜名纂一作“纘”。次,以志名篇,夫史之有志,多憑舊說,茍世無其錄,則闕而不編,此都邑之流所以不果列志也。對曰:案帝王建國,本無恒所,作者記事,亦在相時(shí)。遠(yuǎn)則漢有《三輔典》,近則隋有《東都記》。并記一統(tǒng)之都。于南則有宋《南徐州記》、《晉宮闕名》,記南朝。于北則有《洛陽伽藍(lán)記》、《鄴都故事》。記北朝。蓋都邑之事,盡在是矣。譜牒之作,盛于中古。漢有趙岐《三輔決錄》,晉有摯虞《族姓舊作“姓族”。記》;記一統(tǒng)世族。江左有兩王《百家譜》,記南族。中原有《方司殿疑當(dāng)作“選”。格》。記北族。蓋氏族之事,盡在是矣。自沈瑩著《臨海水土》,周處撰《陽羨風(fēng)土》,舊作“土風(fēng)”。二老舉其始作。厥類眾多,諒非一族。是以《地理》為書,陸澄集而難盡;《水經(jīng)》加注,酈元編而不窮。總括續(xù)撰。蓋方物之事,盡在是矣。凡此諸書,代不乏作,必聚而為志,奚患無文?譬夫涉海求魚,登山采木,至于鱗介修短,柯條巨細(xì),蓋在擇之而已。茍為魚人、匠者,何慮山海之貧罄哉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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