傳播國學(xué)經(jīng)典

養(yǎng)育華夏兒女

冉有曰:“夫子為衛(wèi)君乎?”子貢曰:“諾,吾將問之。”入,曰:“伯夷、叔齊何人也?”曰:“古之賢人也?!痹唬骸霸购?”曰:

作者:佚名 全集:論語名句 來源:網(wǎng)絡(luò) [挑錯/完善]

  冉有曰:“夫子為衛(wèi)君乎?”子貢曰:“諾,吾將問之。”入,曰:“伯夷、叔齊何人也?”曰:“古之賢人也。”曰:“怨乎?”曰:“求仁而得仁,又何怨。”出,曰:“夫子不為也。”

關(guān)鍵詞:論語,述而第七

解釋翻譯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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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冉有(問子貢)說:“老師會幫助衛(wèi)國的國君嗎?”子貢說:“嗯,我去問他。”于是就進去問孔子:“伯夷、叔齊是什么樣的人呢?”(孔子)說:“古代的賢人。”(子貢又)問:“他們有怨恨嗎?”(孔子)說:“他們求仁而得到了仁,為什么又怨恨呢?”(子貢)出來(對冉有)說:“老師不會幫助衛(wèi)君。”

  這章是冉有和子貢兩個人他有問題,向夫子來請教,這個『冉有曰:夫子為衛(wèi)君乎』,這個「為」根據(jù)鄭玄鄭康成的批注說當(dāng)助字講,幫助的助,也就是說冉有問「我們的老師」,這個問話是問子貢的,說我們的夫子(夫子就是老師),「我們夫子會不會幫助衛(wèi)君」?衛(wèi)國的國君,當(dāng)時孔子在衛(wèi)國。這里有一個歷史的背景,簡單介紹一下。

  衛(wèi)靈公他的兒子,這個兒子叫做蒯聵,跟衛(wèi)靈公的妃子南子有怨。南子我們前面介紹過,是一個淫蕩的女人,但是衛(wèi)靈公非常寵愛她,對她是言聽計從,所以南子把持朝政,可以說是呼風(fēng)喚雨,大臣們都不得不屈從。衛(wèi)靈公的兒子,就是世子蒯聵跟他的母親,就是南子有怨。后來因為涉嫌謀殺南子未遂,就離開了衛(wèi)國,這是魯定公十四年的事情。后來到了魯哀公二年的春天,衛(wèi)靈公就死了,他的夫人南子就說衛(wèi)靈公有遺命,有指令要立公子郢來做國君。當(dāng)時郢就辭掉了,說有輒在,輒是蒯聵的兒子,就是出逃的那個公子的兒子,就是衛(wèi)靈公的孫,于是衛(wèi)國人就立了輒為國君。結(jié)果那一年六月,夏天的時候,晉國趙鞅領(lǐng)兵幫助蒯聵來回衛(wèi)國,要把國君的位置奪過來。實際上晉國他們也有自己的打算,趙鞅他是自己另有企圖,其實是挾持著蒯聵入侵衛(wèi)國。這個時候齊國,當(dāng)時齊景公因為跟晉國有怨,所以他又出兵來幫助衛(wèi)國來防范,不給蒯聵回國,結(jié)果蒯聵也只能夠離開了。

  這一段典故就是蒯聵和他的兒子輒,父子爭位的背景,實際上這兩個人都是傀儡,他們都沒有實權(quán)。這個當(dāng)父親的是被晉國所挾持,他的兒子被立了國君,也是被人硬弄上去的傀儡,所以兩個人都是受人挾制。當(dāng)時因為孔子在衛(wèi)國看到這樣的一種局勢,就不知道孔子心里怎么想。因為孔子在衛(wèi)國也特別受到衛(wèi)君的禮遇,孔子又留在衛(wèi)國,在這樣的一種狀況下,國家有政變,孔子居然留在衛(wèi)國,所以冉有就有一種疑惑,他就想問一下夫子是不是有意思要幫助衛(wèi)國國君,當(dāng)時國君就是蒯聵的兒子輒,是衛(wèi)國人所立。因為按照一般弟子們的想法,這種屬于父子相爭是嚴(yán)重違禮的行為,如果是孔子留在衛(wèi)國,似乎有幫助做兒子的抵抗他爸爸回國的這么一個嫌疑,這到底怎么辦?所以這些弟子們就有這種疑惑,這種疑惑確實難免。冉有不知道孔子怎么想,但又不敢直接問,這個太敏感的問題,所以他去私自問子貢。

  冉有和子貢那都是很有政治韜略,所以對政事特別關(guān)心。可是他們雖然是很懂得政治,但是跟夫子的存心相比較他們還是差一截,沒到孔子的境界。所以不是那個境界就琢磨不到圣人的意思,他們倆在揣測,揣測不出來,怎么辦?子貢比冉有會講話,孔門四科冉有是政事第一,行兵打仗、管理國家這是他很拿手的;子貢言語第一,是外交人才,很有口才,問話很懂得投石問路。這一段我們也可以學(xué)子貢的言語,問得很巧妙?!鹤迂曉唬褐Z,吾將問之。』諾就是答應(yīng)了冉有,說「好吧,我去問問夫子,看看他到底是什么意思,是想留在衛(wèi)國,是不是想幫助衛(wèi)君抵抗他父親回來」。所以『入曰』,進到夫子的房間問夫子,他問他很會問,他不是直接問,他就問了一個歷史的故事,說『伯夷、叔齊何人也?』

  伯夷和叔齊都是古之賢者,他們都是在商朝末年,商紂王的諸侯,這兩個人是兄弟倆,是孤竹國國君的兩個兒子,孤竹國君有三個兒子。當(dāng)時國君就很想立叔齊,叔齊是小兒子,老三,請他到時候繼位。結(jié)果父親過世了以后,叔齊很賢良,雖然他父親有意思立他做國君,可是因為自己的兄長在,他不忍心去得到這個君位。所以他就讓給伯夷,伯夷是長子,他說「按照禮數(shù)上長子應(yīng)該繼位,我是小的,不能繼位」,這是以國相讓,真正是君子。伯夷也是一位很難得的賢者,他說「這是父親的旨意要立你為君,你就應(yīng)當(dāng)承擔(dān)」,所以他自己就逃跑掉,他為了成全他父親的遺命,讓叔齊當(dāng)國君,自己跑掉了。結(jié)果叔齊看到他大哥伯夷跑掉了,他自己也跑掉,他說「我不能夠行不義」。

  結(jié)果后來沒辦法了,國人就把老二中子立位,立了成為孤竹國的國君。后來周武王伐紂,討伐紂王的時候,當(dāng)時伯夷、叔齊為了勸止周武王,因為他們彼此都是商朝的諸侯,伯夷、叔齊不愿意見到臣子推翻君主,紂王是君,當(dāng)時武王畢竟是臣。但是武王伐紂那是替天行道,那是另外一回事情,可是伯夷、叔齊不愿意見到這個事情發(fā)生,不愿意臣弒君,所以叩馬勸諫,但是當(dāng)然擋不住武王的軍隊。武王最后勢如破竹,因為民心所向,紂王實在是暴君,太惡劣了,所以民心歸順武王,武王很快就建立了周王朝。伯夷、叔齊他們也很有氣節(jié),他身為商朝的臣子,不愿意吃周朝的糧食,所以就在首陽山上餓死了。

  伯夷、叔齊兩位賢者,孔子非常贊嘆這兩個人,孔子對武王也是贊嘆得五體投地,這是圣人,對伯夷、叔齊也是贊嘆。他說文王、武王、周公是圣人,伯夷、叔齊也是賢人,他有這樣的氣節(jié)。所以子貢來問孔子說伯夷、叔齊是什么樣的人,問問孔老夫子的意見,聽聽老師對這兩個人的看法,老師說『曰:古之賢人也?!贿@孔子回答的,子貢又問『曰:怨乎?』這個怨是指伯夷、叔齊他們有沒有怨?這個按照《雪公講要》里面說「怨者,意指伯夷怨父,叔齊怨兄也」。所以子貢就問伯夷有沒有怨他的父親,叔齊有沒有怨他的兄長伯夷?大概這個怨是因為父親指定叔齊做國君,伯夷會不會怨他父親,伯夷自己不肯做國君逃跑掉了,叔齊有沒有怨他的兄長?就這么個意思。

  「孔子再答,二人皆是求其行仁者也」,這就是文中所講的『曰:求仁而得仁,又何怨?!痪褪强鬃又v,孔子回答子貢的問話,說這兩個人,伯夷、叔齊都是「求其行仁者也」,他們所求的是行仁道,已經(jīng)求仁而得仁,他們已經(jīng)得到仁的境界了,又有什么怨?何怨之有?「求仁得仁者,伯夷能順乎親,孝也?!剐┦菫槿手?,伯夷這是兄長,他能夠孝順自己的父親,父親的意思,希望把王位傳給叔齊,所以他就以親志為己志,他力主讓叔齊繼位,這是孝?!甘妪R能恭其兄,弟也。」叔齊他是「長者先,幼者后」,讓兄長去繼位,自己不愿意繼位,不敢跳到兄長之上,做兄長的君,讓兄長稱臣,他不愿意這么做,這是悌道,對兄長恭敬。一個是孝,一個是悌,「孝弟乃仁之本」,這是兩個人都得到了仁。「仁者天爵,國君人爵耳」。這是孟子講的,天爵是天給你加的爵位,人間里沒有!像孔子、孟子,人間沒有給他什么爵位,但是他有天爵,他們真正是仁者,這是圣賢人。國君是人爵,那是人的爵位,人世間有那是短暫的,不能夠永垂不朽。

  「伯夷叔齊兄弟讓國,孔子贊為求仁得仁。可知孔子講求相讓,而非相爭」。《道德經(jīng)》上講圣人為而不爭,這是講究上善若水,水就是善利萬物而不爭,別人不愿意去的地方它去,別人要爭的它讓,水是從高處往低處流,高處是人之所爭,低處是人之所厭惡,水是反其道而行之,它不爭,這是圣德。老子、孔子、釋迦牟尼佛,儒釋道圣人都講求讓而不爭。所以孔子贊嘆伯夷、叔齊兄弟以國相讓,這個是仁,他能夠不爭,這世上就沒有人能夠與他相爭,他得到的是仁,仁不用爭,你能讓就得到。那從孔子的回答我們能夠體會得到,孔子念念不離仁、不違仁,真正是「君子無終食之間違仁,造次必于是,顛沛必于是」。隨時弟子來問他,他回答的全都是仁道。

  所以我們學(xué)習(xí)這章,子貢是代我們問,冉有是代我們存疑,這一問我們就能了解圣人的心境是怎樣的。所以子貢也明了了,就出來跟冉有說『出曰:夫子不為也』。就跟冉有說,「咱們老師不會幫助衛(wèi)君」,為什么?這已經(jīng)很明顯,夫子講求的是讓,以國相讓,現(xiàn)在衛(wèi)君父子爭國,那你說孔子會幫助他們嗎?誰都不幫,所以「夫子不為也」,就不會幫助輒,幫助衛(wèi)君來抵抗晉國所挾持的蒯聵?biāo)麄儊砣肭帧?/p>

  我們再看《論語集解》里面講「鄭玄曰,父子爭國,惡行也。孔子以伯夷叔齊為賢且仁,故知不助衛(wèi)君,明也」。這就明白了,「父子爭國,惡行也」,這是鄭康成他的批注里面講的,爭國是爭利,爭利而忘義這是惡行,父子之義那是天性,那是天經(jīng)地義,不能爭。要爭,這就損德,這是大惡。所以孔子講伯夷叔齊是賢者,而且求仁而得仁。子貢也就明白了孔子絕對不會去幫助衛(wèi)君,幫助衛(wèi)君就是幫助惡行。底下有一段是李炳老他的批注。

  「父子爭國,實由外力使然」,這是剛才我跟大家報告的這個歷史的背景,衛(wèi)君他和他父親其實不是爭國,都是被外力所挾持,把他們當(dāng)傀儡?!嘎樰m父子」,蒯聵還有輒,就是那時候的衛(wèi)君,他們父子之間「未必皆有惡行。如果聵輒父不父子不子,孔子何以不去衛(wèi)耶」。這評論得好,如果他倆真的是不仁不義,當(dāng)父親的不像父親,當(dāng)兒子的不像兒子,父不父、子不子,這是無道,那孔子肯定就會離開衛(wèi)國,他絕對不會住在一個無道的國家。圣人擇居處,擇不處仁非智也。圣人都很有智慧,他所選擇的一定是有道、有仁,至少是有機會能恢復(fù)道、恢復(fù)仁;如果沒有這個機會,圣人就肯定離開。

  「不去衛(wèi),而又不助衛(wèi)君,為衛(wèi)國計,息爭免禍而已。」這就是孔子的仁愛慈悲。孔子沒有離開衛(wèi)國,不去衛(wèi)就是沒有離開衛(wèi)國,但是又不幫助衛(wèi)君。幫助了,這就是助長惡行,這會給后世留下不好的影響。所以夫子不會這樣幫助衛(wèi)君,等于是做為一個旁觀者,看局勢發(fā)展,然后找機會來幫助這個國家恢復(fù)道德仁義,還有禮。這是什么?為衛(wèi)國計,真正想著幫助衛(wèi)國,幫助息爭免禍,平息戰(zhàn)爭,減免禍害。如果國君無道,那人民就遭禍。所以孔子在那里等待機會來平息這種戰(zhàn)亂,這就是孔子善巧方便之處。

  夫子曾經(jīng)有講過,可以共學(xué)的人,未必能夠立,不可與立,可與立不可與權(quán),權(quán)就是行權(quán)方便。伯夷、叔齊可以說立了,他真正有氣節(jié),是賢人,但是他們不懂得行權(quán)方便,不可與權(quán)。權(quán)是什么?這些禮有開緣的時候,按照周禮(當(dāng)然按照道理來講也是),臣不得殺害君。周武王伐紂這是開緣,這個不是犯戒,這真正替天行道。但是孔子他贊嘆周武王是圣人,可是對于伯夷、叔齊也贊嘆,這是賢人,他能立,不可與權(quán),他真正堅守著他們的仁義禮數(shù),可是他不能夠開緣,百姓得不到他真實的利益,這是什么?是自己的節(jié)操成就,但是眾生得不到他真實的好處,這屬于小乘不是大乘。大乘是什么?一切為眾生,哪怕是自己造業(yè),但是真正幫助眾生,對眾生有好處的他也會去做,周武王就是這樣。戰(zhàn)爭本來是不好的,以臣子的身分討伐君,這也是不符合禮的,違禮,但是這開緣。紂王當(dāng)時已經(jīng)君不君,這是一個惡人,他已經(jīng)沒有資格做君,于是周武王領(lǐng)兵伐紂,那是民心所向!這不是他自己要的,人民之所向,向往,這就是可立可權(quán)。

  我們再看夫子,他的境界超過伯夷、叔齊了,他達(dá)到武王境界,伯夷、叔齊是可立、不可與權(quán)。夫子在這里,你看看他沒有離開衛(wèi)國,這就是他能夠行權(quán)方便,他不是為自己節(jié)操而已,真正把我統(tǒng)統(tǒng)放下。如果為自己節(jié)操,看到這樣的一個國家,那一定是亂邦不居、危邦不入,趕緊離開??墒欠蜃涌吹剿拇嬖趯τ谛l(wèi)國息爭免禍帶來幫助,他為的是衛(wèi)國計,不是為自己自身名節(jié)。這點存心,那不是伯夷、叔齊可比!毫不為自己考慮,只為人民、為眾生考慮,哪怕是損害自己名節(jié)也勇于承當(dāng),絕不會為矜惜名節(jié)而不敢去承擔(dān)。這一點存心是大慈悲示現(xiàn),我們從這里學(xué)習(xí)。這個又比子貢和冉有從他老師那里所聽到、所得到的感悟又加深了一層,子貢和冉有只是明了夫子贊嘆伯夷、叔齊是賢人,所以不會幫助衛(wèi)君,但是還沒有真正深入到雪公這里所講的,不幫助衛(wèi)君又不離開衛(wèi)國是什么樣的存心,所以學(xué)圣人從他這個細(xì)節(jié)上細(xì)細(xì)去體會,學(xué)他那種大公無私。

  我們再看蕅益大師《批注》里面說「非說二人以失國為悔也。只是二人既去,設(shè)無中子可立,則廢宗絕嗣能不動心否乎?既曰求仁得仁,則世間宗嗣又其最小者矣。何足介意」。蕅益大師又補充說明夫子講的「求仁而得仁,又何怨」,這里頭的意思,真的如果蕅益大師不點出來,我們這樣隨口滑過也就把這意思漏掉了,沒有去體會。讀《論語》真的是要細(xì)細(xì)品味,無怪乎古人講一部《論語》讀到老都其味無窮。這里子貢問孔子說兩個人有沒有怨,夫子答「求仁而得仁,又何怨」,這個怨不是說怨悔,說這兩個人伯夷、叔齊,「以失國為悔也」,悔是懊悔,這兩個人丟了國家,是不是會悔恨,會有懊惱,這不是講這個意思,子貢也不是問這個意思。實際上是講這兩個人離開了他自己的國家,如果沒有中子可立,他們是三兄弟,大哥和小弟離開了,還有老二中子可以立為孤竹國國君,但萬一沒有中子可立的話,這個會不會有懊惱?一般儒家講,「夫孝者,善繼人之志,善述人之事者也」,繼承父業(yè)這是孝,所以他這個怨不是說懊悔自己國家沒有了,他絕對不會以富貴、身外之物為憂惱,他們所憂患的是對父母盡孝這方面。萬一沒有老二可以立為國君,那會不會心里有過意不去,這屬于廢宗絕嗣,這能不能不動心否,會不會有懊惱?這講的怨是講這個動心,他會有一種懊惱,心里過意不去。因為這屬于世間講的不孝,所以子貢其實問這個怨乎,是問這個心理。

  孔子給他回答也是就這個心境來回答的,說「既曰求仁得仁」,伯夷、叔齊他求的是仁,圣人的境界,那個是大孝?!?a href='http://m.duncanbcholidayhome.com/guoxue/xiaojing/' target='_blank'>孝經(jīng)》上講孝有三層次,「始于事親,中于事君,終于立身」,最終極的,最高的孝是立身、行道、得仁,這是至孝、大孝。那這個孝比為自己這一個本家留一個宗嗣更為重要,這個孝不是對自己一家而言,是對全天下而言,為天下乃至后世立一個榜樣,這是大孝。所以「世間宗嗣又其最小者矣,何足介意」。世間所謂的留有后代,能夠有香火,這個是小事情。真正的大孝那是立身行道、成圣成賢,普利天下萬世一切眾生,這叫大孝,《孝經(jīng)》上講最終極的孝。伯夷、叔齊所求的是這個境界,所以他心中又有什么懊悔,他有什么怨?所以「求仁而得仁,又何怨」,講的是這樣的一個心境。

  我兩個多月前在北京大學(xué)做過一次演講,他們是請我講一個「金融危機里的省思與出路」這個專題。我就談到金融危機是道德的危機,所以要找出路必須要恢復(fù)道德教育。道德以孝為本,國以人為本,人以德為本,德以孝為本,這是抓住根本來解決危機。把人的危機解決了,金融危機、經(jīng)濟危機,乃至糧食危機,什么恐怖主義,什么自然災(zāi)害,統(tǒng)統(tǒng)都能得到解決,這是抓住了根本。結(jié)果我講完之后,就有人問了這個問題,問得也比較尖銳。他說「你提倡孝道,孟子講過『不孝有三,無后為大』,你什么時候要結(jié)婚?」他問我這個問題,來勢很猛!我就跟他用一個比喻回答,我現(xiàn)在三十七歲,確實沒有談婚論嫁,也沒這個打算,我希望一心去鉆研、去弘揚圣賢教育,來幫助這些迷惑的眾生能夠破迷開悟,這是根本解決危機之道,我自己沒有時間考慮個人問題了,但是這是不是就不孝?「不孝有三,無后為大」,你為什么不留后?我用個比喻說:

  假如有這么一個父親,他生了十個兒子,前面九個哥哥都掙錢成家立業(yè),生兒育女,他們都有后了??墒且驗樗麄兲α耍瑳]時間教養(yǎng)他們的兒女。第十個小老弟就想,哥哥們都這么忙,可是他們的兒女那是我們家的后代,不能沒人去教他們;如果不教他們,那我們這個家族就沒有后了。這后代不是說能生就是有后,動物都能生,那不能叫有后。真正的后是他這個后代能傳承你家的家業(yè)、家道、家風(fēng)、家學(xué),真正有德行、有學(xué)問他才能夠有后,這才是真正的后。所以光生不教他們,那等于沒后。等于是這第十個小老弟就發(fā)心,犧牲自己,我就專心致志的來教導(dǎo)這九個大哥的兒女,做一個專業(yè)老師,他沒有時間去搞自己成家立業(yè)的事情,他就專門做老師,教這些侄子們,為自己這一家留后。

  那我們都是炎黃子孫,我們的老祖宗,像我們這一家的父親一樣,炎帝、黃帝,我們都是一個家族里的人。那現(xiàn)在問題來了,這么多人的兒女要是沒人去教他們,那我們老祖宗會掉眼淚,沒后!這個傳統(tǒng)文化,圣賢教育到我們這代就斷絕了,中華民族的家道、家風(fēng)、家學(xué)、家業(yè)不能再傳下去了,這是民族的悲哀。所以我們要做這個小老弟,我們來獻身,我們來教他們。因為在現(xiàn)在這個時候能教的、發(fā)心出來講學(xué)的人太少,我們選擇這個道路。這個就是蕅益大師這里講的,「求仁得仁,則世間宗嗣又其最小者矣,何足介意?!共荒芟胱约哼@一個小的、小支流里頭有沒有后,你要起心動念想到大的主流,想著中華民族。結(jié)果我把這個話講完之后,大家也鼓掌。然后主持人也很會問,他問在座的,在座下面將近都有五百人聽課,就問說:你們有兒女的,請舉手?不少人舉手。有誰愿意把你們的兒女送給鍾博士教的,請舉手?很多人舉手。然后主持人說:鍾博士你有后了!

  確實,現(xiàn)在真正要救中華傳統(tǒng)文化,弘揚圣賢教育,需要有立志走圣賢道路的人,這種人確實少之又少。我媽媽鼓勵我走這條路,跟我講,現(xiàn)在要真正幫助和諧社會、和諧世界,確實不在乎多一個、少一個金融教授,我原來是在大學(xué)里教金融的,現(xiàn)在急缺的是圣賢教育以及師資人才。這個事情與其求別人,不如求自己。所以如果有人再問我這個問題,就是像子貢問的「怨乎?」,你的心里會不會有懊惱?你有沒有后,你有沒有自己個人的考慮了?怨乎?那我就會用孔子這些話給他回答,「求仁而得仁,又何怨?」,真的無怨無悔。

  江謙先生他有一段補注也非常的好,他講「得仁謂得其本然之性德,性德豎窮橫遍,一切具足,而亦一切非有,何有于得,何有于失,何有于生,死而又何怨乎。子貢聞之,而知夫子不為衛(wèi)君計較于得失生死之間也。求仁即是敦行孝弟,論夷齊而自知衛(wèi)君應(yīng)盡之分。善哉子貢之妙問,而夫子之妙答也?!菇壬@里講「得仁」,求仁而得仁,得仁是什么?是得本然之性德,這個性是自性。自性人皆有之,本自具足,每一個人都不缺,圣人不缺,凡人也不缺。只是圣人性德沒有障礙,他流露出來。凡人就不行了,凡人有障礙,性德不能流露,這就不能得仁了。

  障礙是什么?障礙就是我們自己的自私自利、貪瞋癡慢的煩惱,把本然的性德全部給封閉住了,不起作用。「性德豎窮橫遍」,豎窮是講時間,豎窮三際,三際是指過去、現(xiàn)在、未來;橫遍是指空間,橫遍十方?!敢磺芯咦恪?,一切是指宇宙萬物,統(tǒng)統(tǒng)都具有性德。為什么?因為一切宇宙萬物都是自性所生,當(dāng)然它是跟自性是一不是二,具足了性德。性德要講起來太多了,所謂不生不滅,不來不去,不染不凈,不一不異等等。這里又講「而亦一切非有」,一切非有是講什么?一切萬物不是實有,所以叫妙有,就是假有。眼前任何境界就如同作夢一樣,《金剛經(jīng)》里講到的「一切有為法,如夢幻泡影」,這個宇宙就像你的夢境一樣。夢境,大家都有作夢的經(jīng)驗。你在作夢的時候,請問這夢境是真有,還是假有?你不能說它是沒有的,它是真有,可是真有又是假的,它不是真的,作夢,哪是真的!所以真的,實際上是講它的本體,當(dāng)體即空,夢境,不是真的,只是你這一念變現(xiàn)出來的,你那個作夢的心變現(xiàn)的。因為你那作夢的心念念在相續(xù),所以產(chǎn)生了夢境這種幻覺,念念相續(xù)形成我們所見到的宇宙,但是它又是假的。真空又是妙有,假有,叫一切非有。

  「何有于得,何有于失」,你真明白這個道理了,知道眼前都是幻境,都是假的,就無所謂得失了。你在作夢的時候,你夢里得到了金銀珠寶,真得了嗎?沒有。失去了幾百萬,真失了?沒有。哪有得?哪有失?都是作夢,沒有得也沒有失。就像古代小說里面講的「黃粱夢」,一個秀才準(zhǔn)備趕考,生活很清苦,煮著黃粱,黃粱就是小米,煮小米粥,一個道長坐在旁邊。他煮著粥,火生起來了,自己在旁邊打了個盹。一打盹就夢到自己考了功名,當(dāng)了狀元,得到高官厚祿,幾十年官運亨通,跟他有仇的也報仇了,跟他有恩的也報恩了,最后這夢醒了,幾十年在夢中過去了。一醒來一看,鍋里的那個小米粥還沒煮熟。你看那時間很短,我們煮小米粥是二十分鐘就能煮熟了,他那打個盹也就是十來分鐘,你看夢中過了幾十年了。他在夢中得到了榮華富貴,請問他真得了嗎?一覺醒來夢中榮華富貴就沒了,沒了也不能說真失掉,因為本來就沒有,何所謂得,何所謂失,那個得失心就是我們有妄念,抽象的妄念不是真實的。在《百法明門論》里面講,這屬于不相應(yīng)行法。不相應(yīng)就是抽象,它不是真有,是妄念的作用,所以要把得失放下。現(xiàn)在有錢、有福報,多為眾生做好事??v然一下丟掉了,也無所謂,本來就沒有得失。所以伯夷、叔齊他們至少得到這個境界了,他們知道萬法皆空,這才叫立。立就是他能夠證得了智慧,知道萬法皆空。在佛法里面,屬于小乘阿羅漢的境界,他沒有得失心,把國家讓出去好像沒有讓一樣,無得亦無失。

  「何有于生,死而又何怨乎」,生死都是假的,人本來沒有生死。說生說死是我們這個肉體,肉體是個臭皮囊而已,哪里是真的?不是我,就好像我們的一件衣服,用了幾十年,用舊了要把它脫掉,換一個新的身體。真正的我是自性,那是真正的自己,那沒有生死,不生不滅。真正看破了,知道身體不是我,老實說連靈魂都不是我。你把靈魂認(rèn)為是我,你還有我相,我相就有人相,我相、人相、眾生相、壽者相你具足了,那你就有生死,你就離不開生死輪回,那個什么?完全是虛妄的一個妄念。真正的我是什么?整個宇宙是我,心性是我。而這個肉體就好像宇宙萬物一樣它有生有滅,如同花開花落、云卷云舒,你不要在意。你不在意,又何怨乎?生和死你都不怨了,沒有什么,這個怨是講沒什么懊惱的、沒什么遺憾的、沒什么在意的,所以你才能了解為什么孔老夫子講「朝聞道,夕死可矣」。這個道是你真正明白道理了,把這個宇宙人生真相搞清楚了,那死就沒有了,夕死可矣!生死都沒有了,那你說這個肉體死就讓它死,花開花落,花落了還會開,在什么意,又何怨乎?而自己已經(jīng)是不生不滅了,你這入道了。

  伯夷、叔齊有這個境界了,當(dāng)然夫子就更有這個境界了。所以「子貢聞之」,子貢聽了夫子這一段話,他真正也有所悟了,會聽的人他也入境界。要是不會聽,那種個善根也好,他知道了「夫子不為衛(wèi)君計較于得生死之間也」,你明白這個道理,夫子他不會幫助衛(wèi)君。為什么?這也是教化,行不言之教,教化世人什么?不要計較得失,也不要計較生死。人沒有得失了,爭個什么?你爭來的你也沒真得到,都是假的,何必要爭?自然就不爭了。知道生命本沒有生死,本來是不生不滅的,那你又害怕什么?你對生死都沒有畏懼,更不會有計較,這一生就是求仁的境界,成圣成賢。

  所以「求仁即是敦行孝弟」,孝悌是為仁之本。所以力行孝悌,那就是求仁。這里講「論夷齊而自知衛(wèi)君應(yīng)盡之分」,夷齊是伯夷、叔齊。子貢以伯夷、叔齊來問孔子,當(dāng)然是問伯夷、叔齊,實際上是要去了解夫子對衛(wèi)君的看法,對這種現(xiàn)在的事態(tài)的一種決定。夫子他的回答,他也是就這個所問而給他所答,答在問處,可是圣賢的心境都顯露無疑。當(dāng)時孔子是身在衛(wèi)國,當(dāng)然不好直接評議衛(wèi)君。雖然衛(wèi)君做得不如法,但是孔子存心厚道,在他這個國度里,這是屬于臣子的身分,不評論君上,這是真正的厚道。正如孔子在另一章《論語》里面講的「父為子隱,子為父隱」,對于父親的過錯,我們不張揚,我們給他隱含著。但是旁敲側(cè)擊點出來之后,這是教育弟子,同時也是啟發(fā)國君,啟發(fā)那個當(dāng)事人,讓他了解衛(wèi)君這是應(yīng)盡的本分。盡什么本分?孝悌這是本分。父子相爭,這是沒有孝悌,就沒有仁義了。

  藉這個事借古喻今,用古代的例子教化今天的世人,他這一講,我們細(xì)細(xì)一讀,我們都得利益。你看看夫子言語之妙,子貢和夫子這一唱一答,把這個大道理給我們都披露出來了。所以「善哉子貢之妙問,而夫子之妙答也」。江謙先生贊嘆,他看出味道了。子貢非常會問,問得很巧妙,夫子也答得巧妙,這師生之間一唱一和都是在教育,讓我們受教育,這叫師資道合。正如釋迦牟尼佛和當(dāng)年他的弟子們常常是問答,你看問得最多的阿難,阿難尊者多聞第一,他常常會問問題。這一問往往問出大法來,這是妙問妙答,這我們需要學(xué)習(xí)!這做學(xué)生的不懂問,老師沒有這個緣,他也沒辦法把這個大道理闡發(fā)出來,所以要善問。這個問不光是為自己,是為大眾,這點我們大家都要學(xué)習(xí)。我們有時候跟著恩師出去的時候,一看這個情況,看看大家會存在什么疑慮,會代大家來問,代眾生請法,這就是你的妙問,你這是慈悲。

  【評析】

  衛(wèi)國國君輒即位后,其父與其爭奪王位,這件事恰好與伯夷、叔齊兩兄弟互相讓位形成鮮明對照。這里,孔子贊揚伯夷、叔齊,而對衛(wèi)出公父子違反等級名分極為不滿。孔子對這兩件事給予評價的標(biāo)準(zhǔn)就是符不符合禮。

注釋出處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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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為:這里是幫助的意思。

  衛(wèi)君:衛(wèi)出公輒,是衛(wèi)靈公的孫子。公元前492年 ̄前481年在位。他的父親因謀殺南子而被衛(wèi)靈公驅(qū)逐出國。靈公死后,輒被立為國君,其父回國與他爭位。

  諾:答應(yīng)的說法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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冉有曰:“夫子為衛(wèi)君乎?”子貢曰:“諾,吾將問之。”入,曰:“伯夷、叔齊何人也?”曰:“古之賢人也?!痹唬骸霸购?”曰:原文解釋翻譯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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