背江樓,臨海月,城上角聲嗚咽。堤柳動,島煙昏,兩行征雁分。
京口路,歸帆渡,正是芳菲欲度。銀燭盡,玉繩低,一聲村落雞。
背倚江邊樓閣,面對海上新月,聽城頭角號聲嗚咽。長堤在柳的舞姿中輕輕搖動,小島在暮煙里漸漸隱沒,兩行雁群紛飛似離別。
在那京口渡頭,他的歸帆已上路,正是花落春暮的時候。守著燃盡的銀燭,看天邊漸漸低垂的北斗,聽村落一聲雞鳴似把晨曲奏。
更漏子:詞牌名。又名“付金釵”“獨倚樓”“翻翠袖”“無漏子”。雙調四十六字,前片兩仄韻,兩平韻,后片三仄韻,兩平韻。
角聲:號角之聲。角,古樂器名。
島煙昏:謂水中洲島夜霧朦朧。
京口:今江蘇鎮(zhèn)江。鄂本、湯本均作“西陵”。
度:雪本作“渡”,誤。
玉繩:星名,北斗第五星(玉衡)的北邊兩星。張衡《西京賦》:“上飛闥而仰眺,正睹瑤光與玉繩?!?
此詞有“歸帆渡”之句,當時飛卿自京口北渡長江歸家途中作。會昌二年(842年)春自吳中游越中,約同年秋折返吳中。此詞有“京口路,歸帆渡,正是芳菲欲度”等句,當是會昌三年(843年)暮春自吳中歸長安途中所作。
關于此詞的主旨,歷代學者看法有很大分歧。許多學者認為是寫閨中女子的懷遠深情。開頭三句,女主人公倚樓望遠,眼見海月初升,耳聽城上角聲嗚咽。這里暗寫一個“思”字;“角聲嗚咽”,烘托出愁情。接著三句,觸景生情,由近而遠分別寫到堤柳拂動,煙島朦朧,征雁兩行,層次井然,景中寓情,尤其是“兩行征雁飛”一句,寓當初分手情景,寫此時悠悠離情,蘊籍含蓄,頗為人稱道。
下片鏡頭變換,轉寫游子欲歸,以從對方寫來的方法來升華思婦的感情。換頭三句,從虛處落筆,以虛寫實,更見主人公此時離愁之深,相思之苦?!奥贰薄岸伞钡仍~,顯示了游子思歸的心意,日夜兼程,特別是“正是芳菲欲度”句,點明時候已經是暮春,良辰美景難再。末三句亦寫從夜到曉,是游子所見所聞,從銀燭孤照到村落雞啼,表明旅途的廣闊與清凄,也寫出了游子的孤寂與思親情緒。最后以景結情,韻味深長。
整首詞寫主人公的懷遠深情,沿著由夜到曉的時間流程,通過其所見、所聞、所感,從景象中透出,從旁處托出,層次分明,意境深沉。
還有一些學者認為此詞屬于羈旅行役詞,純?yōu)榛趥€人行旅生活體驗的自我抒情之作,而非類型化的代言體。全篇境界開闊,格調清新,與閨情詞不同。
溫庭筠 : 溫庭筠(約812—866)唐代詩人、詞人。本名岐,字飛卿,太原祁(今山西祁縣東南)人。富有天才,文思敏捷,每入試,押官韻,八叉手而成八韻,所以也有“溫八叉”之稱。然恃才不羈,又好...[詳細]